2008年9月13日 星期六

悼念

聖光是我的初中同學,1961年我們一起考進台北大同中學,他是當時我最要好的朋友。
今年七月中旬聖光的弟弟聖雄突然來電,說他在美國的哥哥很想念我這位老同學,現在透過中華電信總算把我給找到了。之後,我們有近三個月的時間以電子郵件方式連絡互訴近況。
光復節前夕,聖雄從美國回來,帶回的訊息竟然是「聖光已於18日安息主懷」,並說這三個月是他心情最愉快的日子,他一直盼望11月中旬休假回台灣探望老朋友,禮物也都精挑細選準備妥當,如今看來一切都已來不及,空留遺憾。
對我來說,聖光的過世讓我覺得有如晴天霹靂,為了紀念這位好友我寫了這篇文章。
聖光是一個相當聰明又富正義感的人,他的數理能力極強,當時我們就讀的台北大同中學是台北最優秀的初級中學(第一屆省辦高中市辦初中),我和聖光的功課都不錯,但家境都不好,也因此比較談得來。可惜當時的班導師十分勢利眼,有一次聖光因遲遲繳不出班費,被當時的班導師狠狠地賞了一巴掌,相對班上另一位盧同學家境富裕,擔任總務股長卻將收來的班費私自花用,班導師竟然沒有作任何處置,這件事對當時才是初中的我們心理傷害很大。記得我們倆還剪貼了報紙湊成「無恥師長、杏壇敗類」八字,投入班導師信箱以洩憤。
有一次放學後,聖光騎腳踏車載我,半路上被糾查隊攔下(當時的校規規定不准雙乘腳踏車),當糾察隊員正在抄我學號時,他猛然將對方的腳踏車推倒,我們也就趁機從旁邊的小巷溜走了,免除了隔天被罰掃廁所的命運。
高中我考上了建中,聖光考上了師大附中。各有各要忙碌的事情,漸漸疏於聯絡。有一次偶然之間路過中華商場,遇到他正在與人比賽撞球,原來他已經練得一身好球技,也因此知道他考上了輔大應用數學系。
從輔大數學系畢業、服完兵役之後,聖光考進一家航運公司,同時間認識了一位家境富裕的女孩子,因為對方家長瞧不起聖光的家境,聖光受此刺激,乃發奮圖強努力通過托福測驗留學美國德州大學深造。
此後我因為結婚及工作的關係搬到南部,又各忙於自己的事業及家庭,音訊中斷一晃竟然過了30年。
在最近三個月e-mail 的聯絡中,得知聖光是加州的專業精算師,但這幾年疾病纏身,不僅動了好幾次心臟手術,置放了五支支架,每週還要洗腎三次,痛不欲生。他曾表示為了家人,他必需努力活下去,並自我解嘲以他身上的刀疤之多,如果混跡江湖,早是老大輩份。縱然如此痛苦,聖光從不忘記關心台灣,對於台灣政局的紛擾表達十分憂心與痛心。
由聖光的信中知道,他的太太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,常出錢出力從事社會慈善工作,也常邀請教徒到家中聚會。她常笑說如果聖光把閱讀中文書報關心台灣政局的時間拿來讀聖經,可能更能得上帝的喜悅。值此時刻,我要安慰聖光的夫人,聖光已安息主懷,上帝讓他休息不再有世上的苦難,也是神的恩典。
聖光的過世讓我深感人生的短暫與無常,也遺憾沒有能在兩週後預定見面的日子共敘這段日子的點點滴滴,並填補這30年的空白。
我親愛的朋友們,生命何其可貴!朋友何其可貴!如果生命中有想做還沒做的事,就趕快去做吧!把握當下,不要有遺憾。也請各位多愛自己一些,重視自己的身體健康、保持愉快的心情。
C.W.Huang寫於2006年10月